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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草低见牛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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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吹草低地见牛羊

     1978年的夏天老同事孟昭娴大姐突然患病,原本应该属于她出国去新西兰的机会却像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一样,砸在了我的脑袋上。当时我们的进出口公司的业务处是按国别分管业务。属于我的一亩三分地是美加地区。处长觉得应该让我多锻炼,要我像老同事多学习,要我兼管由孟大姐主管的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进出口业务。不过,当时想出国的人很多,如果不是孟大姐对我情深意重,向处座大力推荐,我也不可能顶上了原本属于孟大姐的美差。

       当时出国可比登天,公司需要事先打报告,交经贸部有关单位审批。经过两三个月的审查后,我们的出国小组的人员和计划得到了批准。拿着公司的介绍信,我到了王府井百货大楼后面的大四合院,门口挂着出国人员服务部的牌子,院里有一溜厢房,房间里面摆放的都是些纯毛布料,呢子布料,颜色多为黑灰蓝,个人挑选后,交给里面的工作人员量身定做成出国服,按规矩是两套西服,一件大衣,其他的政府就不管了。我们还要申请外汇,办理护照和签证等等手续,等把一切手续都办利索已经是来年的夏天。

       我们小组由任玉恒处座带队,去新西兰的主要目的是购买当地出产,用于编织手工地毯的羊毛。成员还有天津的田科长,大连的顾科长和河北的杨科长。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业务员了,就我一个青葱萝卜头,负责翻译兼联络。我们先停经香港,然后转乘飞往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外航,一番折腾之后,我们小组一行五人终于站在新西兰的土地上了。

      北京的夏天正是新西兰的冬天,政府考虑的很周到,刚从气温三十多度的香港转机到了只有十度左右的新西兰,凉风飕飕,没有大衣可就麻烦了。按当时的规矩,第一站一定是到使领馆所在地进行汇报,由带队负责人向当地国内的领导(一般都是商务参赞或商务领事)报告我们的计划和日程。第一眼见到中国在新西兰奥克兰的大使馆感觉很奇怪,在一片低矮,陈旧的民宅区里,矗立着一栋鹤立鸡群般的高楼,使馆的大厅很宽阔,处长汇报结束后,商务处的同志们很热心地帮助我们联系了新西兰的羊毛局。我们第二天就开始了在新西兰找羊毛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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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馆附近没有高层建筑物)

         新西兰羊毛局的先生们对远道而来的中国人特别热情,当时从中国大陆来的客人不多,更何况还是来买羊毛的!他们详细地询问了我们所需羊毛的长度,韧性和纺纱的支数,认为澳大利亚和新西兰主要饲养的美利奴细毛绵羊并不适合我们的需求,推荐了几款特别的羊种,均属于粗毛羊类别。羊毛局的先生们还引领我们参观了羊毛拍卖会场,因为是冬季没有拍卖活动,我们只能跑到拍卖台上挥舞着一锤定价的小木头锤子,看着对面空无一羊的羊群展示台和羊群进出场的过道,想象着一群群各种类型的绵羊,山羊在在“羊台”上表演羊毛秀。羊毛局的先生们告诉我们,羊群走秀后,下面的买家就可以纷纷举牌竞价购买。如果市场不好,羊毛价格过低,羊毛局还可以进行收购,抑制价格的下跌,让养羊的牧场不至于在经济危机的时候出现过度亏损。

       下一步就是直接去看养羊的牧场了。车子离开的城市,行驶在一片绿野之中。路随着小丘陵的地形起伏,满眼尽是绿茵茵的草场。一片乌云飘了过来,下起了绵绵细雨,穿过了小山丘,前方却洒满了阳光,真的是“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草青又有晴。和风细雨下的草场透射出层层绿色,像翠色的飘带把我们带向远方。我在城市里长大,虽说在广东也常去农村下乡学农,但以前从未没见过一望无边的绿草原,属于井底的小青蛙。看见了这片似乎是通向天边的绿草地,才真正感悟到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境界。

         沿着草原的路边,散落着零星的住宅,我们的车停在了某处的庄园。院子很大,足够停多辆汽车。庄主是位年约六十,红脸膛的新西兰人,带领着太太,儿子和儿媳,在宽阔的草场上饲养了上千只羊。我很好奇,拢共就四个人,如何能照料那许多的羊只呢?陪同而来的羊毛局的先生提出看某种适合我们用途和要求的羊群,老先生开着卡车和儿子在前面带路,在一处铁丝围栏处停下,把我们都放了进去,随后唤出车上两只体型很大的牧羊犬,和它们说了几句,牧羊犬撒腿就飞奔起来,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影。我和老先生聊了起来,他告诉我,饲养不同品种的羊,不能一起放养,他和儿子用铁丝围栏将草场分成若干小的草地,让不同品种的羊只在自己的领地上游荡,活动,既有足够的空间活动,又不会相互串种,这样才能保证羊和羊毛的品质。说话间,只见远处朝着我们快速地奔来了一大群羊,少说也有四五百只。跑近了才看见两只聪明的牧羊犬在羊群后方和左右处来回奔跑,将数倍于己的羊群迅速地赶到了我们的面前。主人拍了拍它们的头,说了几句表扬和鼓励的话,牧羊犬似乎听懂了,甩着大尾巴到一边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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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下五除二,小伙子很利索地给大绵羊理了发)

       只见主人从羊群里揪出一头肥硕的大羊,让我们前去观察羊毛的长度和品质。那肥羊老老实实地站着,由得我们在它身上翻开它长长的羊毛。粗毛羊的羊毛不打卷,基本是垂直的,外面虽有一层灰色的沙土,但里面却是月白色,泛着油亮的光。几位懂行的科长都认为是高质量的羊毛,适合编织手工地毯。牧场主还特意捉了两只大羊,让儿子在自家的场地给我们表演了剪羊毛的技术活。只见小伙子用硕大的电剪子,在羊身上有序地开始推动,就像理发式的,从颈至背一路推下去,羊只并没有被捆绑,非常温柔地配合着小伙子的动作。几分钟的时间,小伙子剪下的羊毛就铺在了地上,如同一片羊毛毡子,小伙子将羊毛一一卷起分类,剪羊毛的工作就全部完成了,绵羊腹部的羊毛因为羊只常常卧伏而泥沙多,颜色差,属于低档类别,而两侧和背上的则属于高档羊毛,价格有很大的差异。再看那羊,浑身雪白,原来肥硕的身子缩水不少,此时正值新西兰的冬天,厚厚的羊毛衣没了,两只裸体模特白羊只能努力再长出一身来。

         我们拜访的牧场远离城市,任处座为了节省经费,我们选择住在小镇子上的motel(汽车旅馆)。我第一次住进这种路边的大车店,很是好奇。只见房间里锅碗瓢勺等炊具一应俱全,我们到镇上的小商店里买来食品蔬菜,大家齐动手就做出了喷香的饭菜。几天过后,大连的顾科长(男)的手艺被大家评为一等,送外号“顾大嫂”。我负责购买蔬菜水果,发现了价廉物美,当时中国还没有的新西兰改良猕猴桃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买了又买,多少天都是大家的饭后水果。好脾气的任处座忍无可忍,不断提醒我要给大家换换花样,我与处座胡搅蛮缠,拿着说明证实此物营养大大的好,任处座不和我这小人一般见识,只好让大家和我一起天天啃猕猴桃。

        我们跑了多家牧场,看了许多群羊,在绿色的草原上奔波了好些天,虽然有些疲惫,但总算是圆满地完成了任务。大家都很高兴。在蓝天白云之下,羊群散落在绿草之间,真是好景色,让人心旷神怡,大家的疲惫一扫而空。

       直到回国的那一天,坐在飞机上俯瞰着大地的草原,我默默地向这美丽而富饶的岛屿道别,再见,新西兰,这片也有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地方。

June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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