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岁那年的夏天,洗澡时无意间摸到左侧乳房有个橄榄大小的硬块,一刹那眼泪就掉下来了,以为自己得了不治之症,活不了多久了。
擦干眼泪立刻去了上海市静安区中心医院,想知道是否有救。给我看病的是一位中等个子戴着眼镜的中年医生,他把布帘子一拉,让我解开衣服,轻轻按了几下,然后,一边写病历一边说:乳房肿块绝大多数是良性的,不用太担心。他让我回家观察肿块生长的情况,如发现增长迅速快,可考虑手术,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虽然没像刚发现时那么紧张,但心里总惦记着这事,心想,绝大多数是良性的,但也不能排除极少数恶性的可能性吧,再说了,即使是良性的,谁又能保证它不会变成恶性的呢?总而言之,长在身上,缠绕心头,挥之不去。越想越不放心,过了几天,便换了家劳保定点医院——静安老年医院再检查了一次,想听听其他医生的说法。医生诊断结果是乳腺纤维腺瘤,建议手术切除。医生的这个建议和我的想法比较吻合,斩草除根。在这之前,我仅做过一次扁桃体切除手术,所以,听到做手术,腿也吓软了,但一想到是取出身上一个定时炸弹,还是果断下了决心。
预约好大约十天后手术,因为乳腺纤维腺瘤长在比较隐秘的部位,当时年轻羞涩,除单位领导外,没跟身边的人讲,便独子去了医院。记得手术时打的局部麻药,人完全是清醒的,医生用手术刀划开我皮肤的那一刻,虽没痛感,但我隐约感到那个地方开始往外流血,医生用止血钳夹住血管,用纱布压住伤口,我能听到金属互相碰撞的声音,之后还有皮肤被拉扯的感觉。无意中发现头上方的无影灯反射出戴着手套的手,手套上的血迹,手术刀,拉开的伤口……不敢继续看下去。
一个多小时后,手术完成了,医生说缝了九针,想象中那是一条很长的伤口,但拆线后发现还好,是一条仅两厘米长像蜈蚣一样的疤痕。如果当时的科学技术已发展到有微创手术的话,就不会有疼痛,不会有疤痕,不用住院了。
一周后出院回到家,某天,楼梯下面有个陌生人叫我的名字,伸出头问是谁,那人说是静中心医院的医生来探视病人,查看我乳房肿块生长的情况,我说刚刚做了手术,已经切除了,那位医生便讪讪的离开了,也没问我任何关于手术的情况。过后我觉得蹊跷,医生怎么连招呼都不打,就直接跑到病人家里去呢?
不过,举止失当的男医生我也是遇到过的。年轻时与单位领导关系处不好,不想上班。有个同事便向我传授她请病假的经验,找外科医生说腹痛就能拿到病假单,我试了几次,还挺管用。但有一次,一位胖乎乎的中年医生在检查我小腹时,手慢慢滑向下腹部,并在那儿停留了几秒,还偷偷观察我的反应,这让我感到极度紧张和不安。打那以后,我看病基本都找女医生,虽说医生眼里无性别,但病人眼里是有性别的。
可事情往往出乎意料。有一次,在上海知名某三甲医院做手术,麻醉师在我脊柱注入麻醉药后我被推进了手术室,手术室门打开的一瞬间令我非常吃惊,那里像在举办一场盛大的派对,所有人都穿着统一的绿色手术服,很快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手术结束时被医生叫醒,睁开眼睛,身边是一群吵吵嚷嚷的医学院实习生。医生在事先没征得我同意的情况下,让十几个男男女女实习生全程观摩了我的手术,我被当成一坨器官而不是人,赤裸裸的躺在他们面前,尊严碎一地。
还有一次常规妇科检查,女医生让我脱了裤子露半条腿,张开双腿坐在检查台上,我很听话的维持着这个尴尬的姿势等待着。过了一会儿,女医生进来了,可她身后居然还跟着三四个实习男医生,冰冷的金属器具粗暴的插入,整个检查过程羞愧难堪,令人不安,郁闷无奈,满腔愤怒。
我在极其不情愿的情况下,也算为祖国的医学事业,培养医学人才做了一把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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