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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春的第一场雪(写于2018年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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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悄然无声地下了一夜,清晨门外银妆素裹宁静祥和。尽管今天已经是农历新年的年初三,但是迟来的瑞雪依旧给人一种兆丰年的喜悦。都说东西方的文化差异,却常常忘记了人类有着共同的情感,无论是白色圣诞,还是雪兆丰年,其实都带着同样的祝福心愿。

 

看着眼前的景色,心却飞回了童年。那时候的家乡小城,天也是这么蓝,雪也是这么白。当年的农历新年似乎常常有着白雪的陪伴,年夜饭吃过以后,长辈们收拾饭桌时,会将放在年夜饭桌中间那条只能看不能吃的整条红烧鱼还是留在原地,只是用竹制的罩笼罩上。这是家里的规矩,讨的是“年年有余(鱼)”的彩头。

 

那个年代过农历新年是一个大事情。早在一个多星期前一家人就忙开了,家里的大扫除是最先启动的,讲究的就是窗明几净,褥单被套统统要拆下来洗干净。记得小时候的京杭大运河,与家乡小城的内河紧密相连,河水波澜不惊缓缓流过,水面上泛着鱼儿掀起的一个又一个向外扩散着圆波纹。水称不上清澈见底,但还是很干净的,许多人家还保持着挑水回家,倒在缸里,撒上一点明矾就当饮用水。年关之前的河边,各家各户蹲在门前延水而下的石阶上,一双双被冷水冻红的手在不停地忙碌着,木棒敲打在棉织品上的声音和欢声笑语顺着水面此起彼伏,可以传出几里地去。

 

  

那时候的笔者特别盼着过年,因为那是一年中最有盼头的节日。不仅仅有新衣服新鞋可以穿,还有许多平时不常见的家制美食可以吃。更重要的是有机会点上一两个鞭炮,那震得小耳朵生疼的响声,让孩子们有点害怕又特别想去玩。更重要的是大年三十夜里塞在枕头下的用大红纸袋包着的压岁钱,那是接下来一年里最大的一笔进账。

 

每年的大年三十晚上,当被大人们赶上床睡觉的时候。心里总是在默默地告诫自己别睡着,好眯着眼睛偷看是谁将压岁钱掖在自己的枕头下面。可是没有一次是成功的,等着等着就不知不觉地入了梦,等到早上被大人燃放爆竹的声音叫醒的时候,压岁钱已经妥妥地躺在枕头之下。红纸包里的钱从来没有超过一块,多半是一叠崭新的一角纸币,但是对当时的笔者来说就是一笔巨款。一边来回数着几张毛票,一边在盘算着怎样去支配。那一分钱一张的炮药子或者35个的掼炮是一定要买的,那连串的鞭炮和二踢腿是大人们的玩具,我们这些个孩子就只能找点小也能出个响的来玩玩。就这样有时候也会出点意外,记得有一次突发奇想,将一整张的炮药子上的火药全部扣了出来,碾碎了放在一个百雀羚的小铁盒里。然后伸长了手去用火柴点,开始的时候没有反应,于是凑近了用好几根火柴合在一起点,说时迟那时快,火药在霎那间腾云驾雾,呛了一嘴的烟吐都吐不出来不说,差点连眉毛和头发都给烧了。经过这一折腾,终于深刻理解到“玩火自焚”这个成语的含义。

 

  

当然压岁钱是不可以全用来听响的,那挑着麦芽糖担子串街的小贩们是压岁钱的吸铁石,一分钱就可以用铁皮刀敲下一块,用小纸头包着可以分成几次咬着吃,那初入嘴的脆甜和融在嘴里粘在牙床上的感觉是很复杂的,“回味无穷”这句成语就是从那时候印在脑子里直到现在。

 

当然还要留下足够的份额等待夏天,三分钱一根的桂花冰棒和四分钱一根的赤豆冰棒是非常让人怀念的极品,当然五分钱一根的奶油冰棒也是有的,但那绝对是奢侈品。“暴殄天物”和“挥金如土”也是在那个时候明白的道理。

 

原以为日子会这样过下去,突然间就被全民折腾的年代给打住了,随后的“革命化春节”让所有的年味全都烟消云散。人在折腾中长大,渐渐地对年的概念开始淡薄。家乡小城内河水渐渐变成污水沟,无法饮用也无法淘米洗菜洗衣物。河边的石阶成了摆设,人们嫌河水有味都避开走,哪还有心情蹲在石阶上。再后来青石的街面变成了柏油马路,石阶也被拆得七七八八,“面目全非”成了许多江南小城的写照,是今非昔比还是物换星移,只能是见仁见智。

 

  

唯有人是容易怀旧的,当岁月催老的时候,儿时的点点滴滴会不经意地回到脑海之中,经过加工过滤都变成了完美无缺的故事。让人想回到那童年的童话故事里去,此时此刻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童话故事和的怀旧故事会让上了年纪的朋友们触动心弦热泪盈眶,其实说到底就是在自己的心地的回忆里寻找着欢乐的闪光点。

 

新年就是一种希望,儿时的那种期盼尽管很渺小很直接,但是充满了美好的期待。所谓的“年味”,说穿了就是缠绕在心底里的那一点点的儿时梦幻。保持着自个心里的“年味”,给自己一个开心长寿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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