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北京建国门附近的律师事务所
薛昊正匆匆走进来。
年轻的女接待员殷勤地打招呼：“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薛昊：“我想找一位经验丰富的国际刑事和民事问题的代理律师。最好是熟悉北美方面的专家，如果在那边学习生活过或在那边的律师事务所工作过的最好。”他说话时的态度很急，“加拿大的……”
女接待员不等他讲完打断了他，“我们这里仅接受经济方面的案子。”
朝外大街万通中心附近的律师事务所
薛昊把一摞文件递到接待员的手里，“同志，你看看这个，我希望请一位代理律师……”
坐在台子里的男接待员匆匆看了一下文件，然后，把手里的文件还给他，有些抱歉地摇摇头说：“先生，我们事务所受理的案件大都是国际商事仲裁、知识产权、并购等方面的，你的案子……”
他的话还没完，薛昊已经接过文件，顺手塞进公文包急急地向外走去。
慧忠路远大中心的律师事务所
薛昊的脸上已经沁满汗珠，他左手用纸巾擦着汗，右手向接待员递文件。
“我希望找一个国际刑事或民事问题的代理律师，最好是有加拿大经验的。”
接待律师是位慈眉善目、待人和善的中年男人，“我们这里接国际方面的案子都是经济案子。我们没有办过这类刑事案件……”
薛昊：“帮帮忙吧，我已经找了好几家律师事务所了。我儿子无辜被牵扯进了一桩谋杀案，我不想法儿救他，他就完了。如果他真杀了人，我们也没办法。可是他真是冤枉的。你仔细看看这个……”
说着他翻到了有薛云飞的好朋友田野回忆记录的那一页纸，指点着：“你看看这个。”
律师：“不是我们不想接，我们真是……”
薛昊：“求你了，我在网上搜了，你们也接其他案子。我知道让你为难，可我儿子……”他突然眼眶湿了，“我对不起他，他从小就和我分开了。……就这么完了，我下辈子都不会安心。……”
他自己也没想到能这么动情，平时驰骋商场，他以老辣、稳健著称，遇事波澜不惊。此时他却有痛不欲生之感，似乎突然明白了儿子在心中的地位。
律师：“我们真的帮不上忙。”
薛昊的眼睛湿润了，宽阔的脸满是愁容，“我就这么一个独子，……他妈没他会垮的……”
此刻，他已经完全顾不上面子了，而且，他性格中的那股韧性使他不愿轻易放弃。过去，他的生意正是凭借这股不服输的劲头，从无到有，从小到大，走到今天。他相信：工夫到了，金石为开。
“不用你们打官司，仅帮我们提提建议，怎么处理好？我们还要请加拿大的律师……”
也许是他那父亲的痛心，也许是他的坚韧不拔的耐性，仰或是其最后的话感动了律师。
那位律师终于同意联系一下同事。
“好吧，我找一下我们熟悉加拿大的律师。你等一下。”说着走进了里面的办公室。
等了好一会儿，那个律师带出一位戴眼镜的同仁，向薛昊介绍道：“这位任律师是在加拿大读的master,在美国读的PHD，也在美国的律师事务所实习，在加拿大的律师行工作过。你们谈吧。”说着坐回原位。
薛昊激动得上前一把握住了任律师的手。
烈治文市警察局 一楼
任律师走进一间办公室。江洪接待了他。
任律师：“我代表薛云飞的家长，向你们提出会见申请。”
约翰：“你是他的律师吗？”
任律师：“他的代理律师科恩今天没有来。我是北京律师，仅作为他的助手，帮助我的当事人和家长着重在法律方面解决语言沟通、取证等方面的问题。今天我以律师代表的身份进行申请。”
约翰：“目前薛云飞正在审问阶段，我们不方便给你们提供会面。”
任律师：“依照《加拿大人权与自由宪章》的精神，我的当事人在被捕时可以与律师交流。我希望你们尊重法律。”
约翰：“他不是个简单的嫌疑人，他曾拒捕、潜逃，我们不能轻易给他任何可能的机会。”
任律师：“加拿大的《刑法》规定：被指控犯罪的人在被证明有罪之前都应假定为无辜。而目前他的身份仅是犯罪嫌疑人之一。在这种状况下，律师有权利申请必要的会面，以便厘清状况，开展工作。律师与当事人的会面，是合法的，不能被你们看作是危险的。”
谈话间，理查警长走进来，“约翰，你让他去吧。”
江洪：“请跟我来。”
警察局审讯室会客间
薛云飞走进门的那一刻，他的的视线一下子就投向了坐在桌子一侧的华人律师。
此时的他脸显得很憔悴，表情沮丧，眼睛已经失神。
任律师：“我是你的律师助手，姓任。你的律师是科恩，他可是加拿大最著名的刑事和民事案件的诉讼大律师。”
薛云飞：“是我妈请你们的吗？”
他不等律师讲话，马上道：“我不需要。反正就这样了,白花钱。”
任律师：“你难道不想赶紧出去？”
薛云飞：“谁想在这种地方呆？除非疯了。可我是莫口难辩，没有能说明白的证据和证人，讲什么都没用。其实，我现在倒真希望是在中国判，最坏就是个死刑，总比这里的无期忍的时间少。人死如灯灭，也干脆。加拿大没死刑，倒让我更难熬。”
任律师：“我们还没开始，你就这个态度，还怎么进行？你这样下去，替你父母想过吗？”
薛云飞：“我正是为我妈想，才不想让你们辩护。那么多钱，她要把老本都赔光，也救不了我。我要这辈子出不去，她今后怎么办？一个孤老太太老无所依，又没了财产，晚景太凄凉了。所以，我不想让她赔本转腰子。我已经查了，如果我被刑事起诉，依加拿大法律，我可以不用自己请律师。她的钱就可以养老了。我不能为她送终，起码别让她因为我，老来经济上太惨。你们来，就是头上安头。”
任律师： “你妈已经病倒了，她说什么都要救你。你父亲也放弃了一切，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想办法为你联系律师，现在也来到了温哥华。我和科恩都是他请的。”
云飞一下子愣住了，“你说我爸？”
任律师：“嗯。”
薛云飞不说话了，把视线从律师的脸上移开了，望着窗外。
任律师：“我们是受他们的委托救你的。想想你的父母，积极配合我们吧。他们不可能不想办法救你。你呀，其实也很幸运。因为父母疼你，又有经济能力为你请好律师，科恩就是他们从多伦多特意请来的。人，今晚到。……在加拿大也能很快就见到律师。”说完，他话锋一转，“是你杀了胡雅吗？告诉我实话。只有了解真实状况，我们才能找到救你的正确方法。”
薛云飞：“她真的不是我杀的。”他的情绪很激动。
任律师：“你讲讲你看到的状况，任何细节都不要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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